"咱上海这帮老哥们儿,愣是从预赛一路杀进四强!"宋世灏抹了把汗,望着场边一瘸一拐的队员们,眼眶有点发热。这群平均年龄50+的老男孩们刚结束三四名决赛,球衣上还沾着梅州球场的草屑,像群刚下战场的退伍老兵。
去年秋天全运会要搞老将组比赛的消息传来时,金山华正俱乐部那间更衣室炸开了锅。"老季,咱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不?"外企工程师老王边系鞋带边问。主教练季斌正往战术板上画圈:"怕啥?当年咱们在工人体育场踢夜场的时候,湖北队那帮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!"更衣室里顿时笑倒一片。这支"杂牌军"里有小学老师、国企科长,甚至还有两个大学教授,每周五雷打不动从浦东挤地铁到闵行训练,活像群赶春运的农民工。
武汉预选赛那天飘着毛毛雨,上海队遇上以"小快灵"闻名的安徽队。中场休息时0:1落后,更衣室里静得能听见汗滴在地板上的声音。"兄弟们,记不记得咱年轻时在虹口足球场淋雨看申花的日子?"队长老冯突然拍着战术板吼了一嗓子。下半场这群"老帮菜"突然像喝了红牛,54岁的老李头甚至来了个倒钩解围,看台上顿时响起"上海模子"的喝彩。三场小组赛全胜那晚,全队蹲在酒店走廊分食周黑鸭,辣得直嗦嘴也不肯放下。
决赛阶段前三个月,静安体育中心的保安都认识了这群"疯子"。银行信贷部主任老张刚开完评审会就冲进球场,西装裤下还露着锃亮的皮鞋;同济大学的赵教授带着研究生改论文到五点,转头就给自己学生表演"马赛回旋"。有回训练赛被大学生联队灌了八个球,老冯却乐呵呵掏钱请客:"小赤瓜们等着,全运会让你们见识啥叫姜是老的辣!"
梅州总决赛碰上湖北队那天,场边记分牌显示5:7时,替补席上的眼镜大叔突然红了眼眶。这支湖北队藏着五个前国脚,开场十分钟就3:0领先。"怕个卵!"门将老陈吐掉嘴里的止血棉,扑单刀时愣是用肚皮把球挡出底线。赛后技术统计显示,上海队平均跑动距离比对手多出800米——相当于每个四十多岁的老腰多扛了袋大米跑完马拉松。
半决赛对阵中国香港队前夜,队医屋里排起长队。老冯的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,硬是打了三针封闭。"兄弟,当年我结婚那天都没抹发胶,今天得捯饬精神点。"他对着更衣室镜子整理队长袖标时,发现全队都在偷偷往球袜里塞止疼片。那场比赛1:3落后时,老冯飞身堵枪眼导致韧带撕裂的瞬间,场边加油的广东老伯都竖起了大拇指:"靓仔,够硬气!"
三四名决赛简直成了"老弱病残专场"。替补门将老王戴着老花镜守门,有次扑救差点把眼镜甩进自家球门。终场哨响时,湖北队员主动过来挨个拥抱:"阿拉湖北人最佩服硬骨头。"颁奖仪式上,第四名的奖状被传阅得起了毛边,老季突然掏出瓶黄酒:"这可是我藏了十年的女儿红,今天不醉不归!"
回沪的高铁上,有人发现老冯偷偷在看青少年足球培训手册。"咋的?还想培养小接班人?"老宋打趣道。阳光透过车窗在这群老男孩脸上跳动,像极了三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踏上虹口足球场时的模样。列车广播正好播放着《真心英雄》,不知谁起了个头,全车厢都听见了跑调的合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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